中国社会主义文艺学会  主办 法治文艺专业委员会  承办
本网概况 通知公告 投稿专区 人才招聘 对外联络 法律声明 人员查询 联系我们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法治文学

孤鹰

时间:2023-09-11 来源:中国法事网 作者:舒放

  那个白如瓷碟的太阳习惯性地丢落在淡雾涂抹的西边天空上。

  这是洞庭湖的冬日,芦苇荡里那棵落叶将尽的老树上,栖息着一只硕大的鹰,晚风也撩不动它褐灰色的厚厚的羽毛。死寂得有些可怕的湖面当作它的底色,却也显出它咄咄逼人的活力与生气。它那圆睁的眼睛正紧盯着小路上移动着的那团黑影。

  黑影是一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略显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也有一双鹰似的眼睛。他行色匆匆,但因疲惫步幅并不大。上身那件半新的牛仔服已经全部扯开了拉链,露出里面藏青色的小夹袄,能看到胸前的金盾徽标,还有腰间的小口袋里插着一把军用匕首。看来,他走了蛮远的路程,便在离那老树和鹰不远的地方站了下来,毫无顾忌地在路边芦苇地里撒了一泡尿,再跑到湖边掬上几把水喝个痛快,然后回到小路上,边打手机,边朝那只大鹰走过去。

  “01,01,我是05,我是05。我现在的方位是七门闸外东面芦苇荡黑风洲十公里处的老树下。经沿途打听,‘野黄蜂’已到青蛇岭去了。那里还有十多里地。我今晚一定赶去,接近她。一有消息,我会及时联系。”

  一只田鼠瞪着警惕的眼睛闪现在草丛中。这汉子站着,怪异地笑了笑,掏出怀里的匕首,一个百步穿杨,刺中田鼠的肚子。他将田鼠丢到那只鹰的面前,像送上了买路钱似的,再从它身边走过去。大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这近似影视剧的台词与场景其实准确无误地传达着真实生活的信息。离洞庭湖数百里外的山区有一个名叫黄芬的妇女,因乐于当“第三者”,竟然用毒鼠强毒死了她的丈夫,之后潜逃到洞庭湖芦苇荡里。这边的公安局配合追捕行动,派出熟悉地形的刑警胡铁英,着便衣入荡,准备将她捉拿归案。

  南洞庭湖与东洞庭湖相连的广袤湖洲盛长芦苇。每年夏季,洪水淹没整个湖洲,芦苇苗顽强地与洪水搏斗,竟然钻出了水面。秋天水退后,重现的湖洲上遍布芦苇林。入冬,砍苇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砍苇子、运苇子,挣上血汗钱。这里没有房子,没有电,少有女人,到处是赤裸裸的彪悍与野蛮,是男人的国度。

  黑风洲一带的苇子已经砍尽,只留下一马平川无遮无挡的土地,密密麻麻的芦苇蔸带着被砍刀刷出的斜口,像一柄柄利刃布出的阵势,谁也不敢贸然走进去。青蛇岭那边的芦苇刚开始动刀,由一个包工头承包一片洲子,砍苇人就涌到那边去了。湖区人有把高一点的湖洲叫“岭”的习惯,其实,进入青蛇岭,那里仍然沟港纵横,沼泽相连,比八卦阵还八卦阵。

  胡铁英是久经沙场的老公安,对前面的一切毫无惧怕。他忍住饥饿,抓了一把泥土抹在脸上和衣服上,弄出脏兮兮的模样,然后步子越走越快……

  “‘水牛鞭’,杂种。你来,老子砍死你!”

  “老子怕你个卵!‘烂尿桶’,你莫称王称霸,大不了一起去喂鱼!”

  入夜了,月亮还未拱出湖面。几个芦苇棚像怪兽一样黑黝黝地趴在湖边。砍苇人收工回来,在地坪里生起几堆篝火,聚在一起吃晚饭。吃着湖里搞上来的鱼,喝着劣质酒。胡铁英一路探了几处民工住的地方,才在这里看到吵闹的人群里坐着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穿着米黄色的太空棉袄,模样与通缉令上黄芬的照片一样。胡铁英远远地躲在残余的芦苇后观察了许久,便要想法子接近他们,可即将爆发的干仗使他马上感到事情的难度。在荡子外面,他只要亮明公安的身份,哪怕是黑社会组织头子都要归伏归法。但现在他面临的是五湖四海的杂乱人,稍不留神,也会落个“一起去喂鱼”的下场。

  吵闹仍在继续。

  那叫“水牛鞭”的人四十多岁,高高的个子,皮肤黝黑,显得很结实。他手里执着一把砍苇刀,刀页在火光中闪着暗红色的光。话已放了出去,他就一步步逼近“烂尿桶”。

  长着一脸络腮胡子、腰宽膀阔的“烂尿桶”并不惧怕,他蹲下来舀起一碗酒,直往口里倒。他的脚边摆着一把长长的马刀,喝完酒他毫不犹豫地抓起刀。

  二人的舌战即将成为血肉搏杀。二十多个砍苇人或坐或站在一边,都不敢上前劝阻,胆小的人竟颤抖起来。正在“水牛鞭”高举起砍苇刀,“烂尿桶”舞动马刀的当口,胡铁英跌跌撞撞地跑近火堆,顺势推开“水牛鞭”,再重重地倒在地上。“烂尿桶”的马刀擦着他的背脊而过,只差一点点。

  “哪个!”双方握着刀,大声喝问。

  胡铁英艰难地睁开眼睛说,“我饿。”

  “妈的,你是谁?”

  “我饿。”胡铁英又艰难地坐了起来。

  看样子,“烂尿桶”并不真想开杀戒,便丢下马刀,朝伙房那边喊:“老王头,把剩饭剩菜端来。”出门在外,都还讲点江湖义气。

  胡铁英狼吞虎咽地吃饭时,“水牛鞭”也不声不响地端来一碗酒。放下酒碗时,他仍狠狠地瞪了“烂尿桶”一眼。

  “空肚子,喝不得酒。”胡铁英客气地说道。

  “烂尿桶”见胡铁英真饿了,嘿嘿地笑起来,“饭盖酒,哪里有。你吃了饭再喝。老子这里酒多得是,免费!”他心里还真感谢面前的这个人,化解了一场内讧哩。

  刚刚吃过饭,旁边的女人发话了:“这位大哥,你来这里干什么?”她说的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夹杂着湘中方言的味道。胡铁英一听,心里更加有底了,定是黄芬无疑。

  “你说,干什么来的?”“水牛鞭”追问。

  胡铁英抬起头,望着东边天空刚升起的那轮橘红色的月亮,缓缓地说:“出事了,闯祸了!跑到这里躲几天。”说罢,掏出怀里的匕首,双手捧着要交到“烂尿桶”手里。

  “烂尿桶”瞅着自己的马刀,不屑这小东西,连连摆手。

  “这个……”倒是“水牛鞭”有些犹豫起来。他从刚才胡铁英露面时的举动,就看出他是打斗的高手,不敢贸然挽留。

  黄芬同情地说:“大哥,你还怕他吃了我们不成?”她跑来只有几天,就有如此说话的份!

  “你就睡到前边的棚子里吧。”“烂尿桶”豪爽地说。

  “大哥,我明天和大家一起去砍苇子吧?”胡铁英趁热打铁地说。

  “烂尿桶”大笑起来,“不用,不用。都承包了的,你做了也白做。老子也从不砍苇子哩。明天,你到处走走看看就是了。”

  黄芬用一种迷离的眼光望着胡铁英,脸上似笑非笑。

  等到九点来钟的时候,橘红色的月亮变成银白色,一些砍苇人就聚到一个棚子里玩点小赌博,另一些人就开始睡觉了。包头“烂尿桶”和相当于副包头的“水牛鞭”各住一个苇棚,还有一个苇棚煮饭,其余几个苇棚就是砍苇人住,四五人挤在一起。

  胡铁英躺在散发着油汗和其他恶心臭气的被子里,听到湖那边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声,接着,又传来扑哧哧的响声,是一双大翅膀在沉沉地扇动,有飞禽在捕捉荒洲上的田鼠。胡铁英想,是不是那只老鹰从黑风洲追来了?

  微弱的灯光下,胡铁英和砍苇人聊天。他看似信马由缰,其实是在以话套话。

  原来这帮人都来自黄芬的家乡,一色的山民,喜欢干一些人说横蛮无理,他们自己却说是行侠仗义的事情。“水牛鞭”与黄芬同一个村子,两人曾做过露水夫妻。黄芬现在就是奔他来的,并未讲自己在家里杀了人,只说是来找“副业”。荡里的男人几个月难见到女人,那种牵肠挂肚的渴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近年来,一些妇女追着来了,公开出卖色相,赚几个血泪钱,虽说价格便宜,但也“淘盆大刮得粥来”。黄芬这么讲人人都相信,都愿意趁个当口把“副业”送到她怀里去。“水牛鞭”与老情人黄芬睡了几个晚上,他想吃独食,一直亲热下去。“烂尿桶”不干了,便与“水牛鞭”叫起板来,引发了傍晚时的对峙。大多数人站在“烂尿桶”一边。

  胡铁英这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黄芬,她长得根本不像山里人,白白净净、眉清目秀,腰细,而屁股又宽厚又结实,穿着米黄色的太空棉袄更加撩人,难怪人们为她争风吃醋。这一来,要逮捕她,还真是增加了难度。

  正想着,门外有人走过,踩在苇秆上噼噼啪啪地响。胡铁英从方向上判断,应该是“水牛鞭”到“烂尿桶”那里去了。果然,一个黑影晃过苇门的缝隙,胡铁英看得真切,那人个子瘦高,不会是别人。

  胡铁英借故撒尿,走出棚子,悄悄尾随过去。

  “烂尿桶”的苇棚里的马灯亮着,地铺边摆着一张粗糙的小桌子,桌上置一个酒坛和几个海碗,还有一堆花生。这显然是芦苇荡里的最高待遇,只有“烂尿桶”才能弄出这种规格。

  胡铁英看到黄芬走出苇门,与“水牛鞭”说上几句话,“水牛鞭”便十分听话地同她一起走进棚子。

  “杂种,喝酒!”“烂尿桶”坐着没动,只是扬手示意了一下,又甩出一支中档香烟。“我和芬妹子说好了,你莫独吞她,我也不独霸她。她有她的自由,你随她吧,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黄芬吃着花生,故意往“烂尿桶”怀里靠一靠:“今晚我先睡在这边,半晚到你那边去。”

  “烂尿桶”放肆地在黄芬胸前乱摸着,“水牛鞭”扭头不看。

  黄芬端起了酒碗说:“相好的,你们是最好的。来,干杯!”

  三人嬉笑着碰杯。

  突然,“烂尿桶”冲门外大喊:“进来吧,不要站在那里干冷了!”他发现了暗处的胡铁英。

  胡铁英只好边走边想应付的对策,缓缓地走进苇门。黄芬马上为他倒上一碗酒。胡铁英并不接碗,只是站着说话:“我想明早就走,到荡子更深的地方去。”这是一着险棋,为的是不让黄芬产生怀疑。

  “哈哈。”“烂尿桶”笑了,“这里就是离岸最远的地方,再往前,就走过头了。不要多想了,来,喝酒!”

  “水牛鞭”移动一下屁股,让出来个地方。

  黄芬又把酒碗塞到胡铁英手里,“大哥,该怎么叫你呀?”

  “胡铁英。”胡铁英毫无顾忌地说。他知道他们从湘中来,不可能知道他是公安局刑侦队的人。

  “哪里人啊?”

  “荷花嘴的。”他说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地名。

  “闯了什么祸?”

  “以后再说吧。”

  “好了,好了。大家心知肚明就是。”黄芬用色眯眯的眼光看着胡铁英,“我和你今天是新朋友,明天就是老朋友了。来,干杯!”

  胡铁英沉着地端起了酒碗。

  不一会儿,“烂尿桶”就想和黄芬干那快活的事,他露出了催客的意思。胡铁英和“水牛鞭”知趣地退出了苇棚。没走几步,就听得里面黄芬说话:“摸,摸,闻不得腥气的死猫子。快,吹灯。”

  胡铁英心里不觉紧了一下:这黄芬拿出了如此的手段,会把二十几个砍苇人的心拢到她手里。我一个人要抓她,还真会寡不敌众啊。

  这时的月亮悬在夜空,格外的白,也格外的亮,显出冬天的冷漠,让人不敢久望。

  一早,砍苇人都到半里地外的地方砍苇子去了。苇子一砍,就地打捆,就地码堆,再就地上船,运到荡子外的工厂去造纸。

  胡铁英在昨晚知道黄芬试探了他,暂时没有怀疑他,她就不会逃走,于是,便安下心来,睡了一个好觉。他起床后,跑到湖边用冰冷的水洗漱之后,就钻到旁边的芦苇丛中装着解手。

  他一蹲下来,便掏出手机。“01,01,我是05。黄芬已找到,在青蛇岭苇棚里。众人护她,我难逮她。局里需派人于今天中午十二时前来增援。速回信息后,我手机关机,不再联络,以免被黄发现!”

  马上,县公安局回答:“信息收到。按计划行动。”

  胡铁英把手机关了机,放到怀中口袋里。他一抬头,看到天上有一只鹰在滑翔,像钉子一样钉在流云间一动也不动。他想还是昨天傍晚见到的那只鹰吧?不觉轻轻地笑了。

  “放下鸳鸯帐,哥哎,解开绫罗衣,哥哎,妹子放出五花马,情郎呀,任你追来任你骑……”

  米黄色的太空棉袄快活地晃动着,黄芬唱着荤荤的小调,扭扭搭搭地走了过来。她走到离胡铁英十几步的地方,蹲下来,扯开裤子就小解,嘴里仍然撩人地哼唱着。

  胡铁英稳定了一下情绪,想悄悄地走开。

  黄芬是在苇棚那边看见胡铁英,才特地来“下钓”的,想探出胡铁英的真实身份。她带着一股奇怪的笑,甜蜜蜜地喊:“铁哥哥,你也在这里呀?”

  “嘿嘿。”胡铁英不好再走了,但他没有回过头来。眨眼之间,黄芬连裤子也没有拉上来,就扯扯绊绊地跑过来,死死地从后面抱住胡铁英。

  “你,给我放手!”胡铁英拿出公安人员的威风,习惯性地喝道。

  一闪念,口吻不妥,便“哎——”地叹一口气,坐在地上。

  “你,你可能不晓得我的为人。”胡铁英不看黄芬,瞧着湖面缓缓地说,“我的一个朋友爱的这一杯,不像样子。我看不惯,教训了他。这不,跑到这里来了。我不会因为女人走出这一步的。你原谅我。”

  黄芬系好裤子,在胡铁英身边坐下来,一双手仍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铁哥哥,我和那些人是逢场作戏的。”

  “你来找我,这是为什么?”

  “你长得英武。我们又同病相怜啊。”

  “哪个和你同病相怜!”

  “嘿,我其实在家乡犯了大错,怕公安抓我,才躲到这里来了。”

  “一个女人家,能犯什么大错?”

  “把人弄死了。”黄芬破罐子破摔,“我,我怕死哩。”

  胡铁英装出思考的样子,缓缓地说,“我昨晚想了好久,这么躲来躲去,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其实,向政府自首,还有活路哩。”

  “躲一天,算一天吧。”黄芬扳过胡铁英的头,让他看着自己,“我们两人干脆远走高飞,躲到外省外国去吧!”

  胡铁英一听,心里高兴起来,答应她,就能麻痹她,还能摆脱“烂尿桶”和“水牛鞭”他们,直接把黄芬引进公安局的大门哩。他马上果断地说:“好!我们趁空子就走。”

  黄芬抱着胡铁英的头,急促地胡乱地在他脸上、额上狂吻起来,她一只手去扯胡铁英牛仔服的拉链,他压住她的手,死死地护住前胸。

  这时,高坡上传来重重的咳嗽声。“烂尿桶”早就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了。

  尾随而来的他为胡铁英解了围。

  胡铁英回到苇棚后,怕黄芬又来纠缠。他连忙出门到处走走,专选开阔地走,一来使黄芬不好近距离接近自己,二来可以大范围地监视她。

  黄芬被“烂尿桶”叫进苇棚后,“水牛鞭”也进去了,他们一直未出门。是不是她被他俩控制了呢?胡铁英心生疑惑,便慢慢地向那边靠近。

  谁知,“水牛鞭”虎着脸,提着砍苇刀过来,叫他到棚子里去。棚子里的光线都由门口射进来,从外面来的人要定下神才能看清里面的一切。“烂尿桶”坐在桌子边,那把马刀习惯性地插在他脚边的地上,显示出一贯的骄横。“水牛鞭”侧着头,身上披着黄芬的米黄色太空棉袄,把手里的一根绳子弄得啪啪响。黄芬跪在地铺上,在为一个砍苇人按摩,整得那人肩胛的肌肉像老鼠一样直跳。十几个砍苇人或坐或站,都操着砍苇刀,阴沉着铁青色的脸。乍一看,活脱脱一个土匪巢穴!

  “出了什么事?”胡铁英径直往里边走,镇定自若地问。

  “烂尿桶”眯着眼,阴沉地说,“哼,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铁英马上想到自己的话语出了问题。他只得随机应变,坐到桌子边,点燃一支烟抽一口,嘴角带一丝不屑的笑意,反问道:“我昨晚不是说了吗,都不记得了?”

  “妈的,不要骗人了!”“水牛鞭”站起来,恶狠狠地叫道,“你这家伙是公安,是公安!”

  胡铁英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答非所问地吼起来:“你他妈的一帮小人,我真不该在这里待下来!好,好,我走,我走!”

  “不要把我们当宝耍!”“烂尿桶”也吼起来。他拿着马刀抵到胡铁英的胸前,刀尖贴在他牛仔服的拉链扣上,轻轻地往下压,马上,里面的小夹袄露了出来,上面的金盾图案十分显眼,好几个人失声叫了起来。

  见鬼!这黄芬还真是心细之人,早晨在湖边只把这拉链扯下那么一点点,就发现了秘密。她一定在刚才把这事和他们说了,才有了这场戏。

  (作者舒放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刘娜

相关阅读

本网概况 通知公告 投稿专区 人才招聘 对外联络 法律声明 人员查询 联系我们

中国法事网 zgfs.cslai.org 版权所有

中国社会主义文艺学会 主办 法治文艺专业委员会 承办

京ICP备13008251号-1

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京】字第16518号

京公网安备 1101050205201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