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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性》:英雄浩气赋,文心雕龙章

时间:2024-12-05 来源:大众日报 作者:段熙曾

作者:段熙曾

  这是一部英雄浩气之大赋,可谓现代版的《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铁肩道义,妙手雄文。无论作品内容涵义之警世、醒世,还是艺术表达之独到、精到,长篇小说《血性》都让人耳目一新。作者廿载磨剑,于古稀之年捧出一部文笔如此刚健茂美、洋洋洒洒四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杰作,观之阅之赏之,让我陶醉、留连!

  (一)

  《血性》成功塑造了一个饱受旧社会压迫、参加革命浴火重生,刚正不阿、不畏牺牲,具有中华民族血性的艺术形象,笔下的主人公,战功著,竟无名;虽为小人物,却是大英雄。

  小说的主人公龙杰,少年时受尽阶级压迫、地主剥削、军阀混战和帝国主义侵略之苦。“七七”事变后,日军攻陷济南,国难家难遍布人寰。龙杰产生了强烈的反抗欲望,共产党的抗日号召使他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他成为一名农会会员,投入轰轰烈烈的反对苛捐杂税、夺取印把子的革命活动。区、村成立自卫队,他被指派为自卫队的分队长,并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在宣誓“永不叛党”时,特意添加了一句“谁叛杀谁”的誓词,一个富有民族血性的少年,一个忠贞不渝的共产党人,一个让敌人胆战心惊的平民英雄就这样呼之欲出了。

  龙杰走上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战场,出现在硝烟弥漫的时代画面中。一个鲜活的充满浩然之气、个性鲜明的战斗英雄形象,巍然矗立在读者面前:“只有几十米了,龙杰匣枪一摔,随着一声‘打!’……原本静止如水的东北角,一不小心成了点着了的火药桶,天地之间骤然翻了个过儿。敌人打惨了,死尸像秋坡里割下的豆铺子,没有死的,哭着、叫着没命地往回跑……”——小说十七个章节,上百个惊心动魄战斗环境和斗争场面描写,石榴抱籽般紧紧围绕龙杰展开,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恢弘历史和复杂情势由岱西、全省乃至全国,从一个小人物参与的经历中,得以映照和展示,从而更彰显了民族血性的典型意义。

  打仗对血气方刚、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抱定献身革命的龙杰来说,算不得什么,最考验他的是组织上让他回岱西收容部队:一九四一年初,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二次反共高潮愈演愈烈,岱西地方武装被迫全部转移到黄河以西进行整训,敌我力量悬殊,敌人据点密布,严峻的形势导致整训人员大面积缺席,而且很大一部分是地方游击队的领导干部,这给收容工作平添了数倍难度,在极端恶劣的形势之下,虽然几度劳而无功,但龙杰终于凭借自己铁血性格,带回一支收容队伍,补齐了地方武装建制,出色完成了部队交给的任务……风云突变,还乡团回来了,岱西的山山水水笼罩在腥风血雨之中,还没来得及转移出去的共产党员、村干部、土改积极分子以及干部军人家属,纷纷落入了还乡团的魔掌……龙杰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险恶处境中彰显着忠义赤诚的军人血性,演绎着一个个精彩而又凶险的斗争故事,丰富着自己冲锋陷阵的革命人生。更为可贵的是,大功无名,解甲归田,待遇微薄寒酸,而他却从容面对:“一声响鞭抽得群山惊悸”“指挥着一支由山羊、绵羊、寒羊、湖羊子组成的杂牌军”。

  “共产党人不是要做官,而是要革命”。硝烟渐消隐,解甲归园田。一个淡泊名利的革命功臣,一个小人物、大英雄的璀璨形象跃然纸上。

  (二)

  继承古典文学传统,语言修辞富文学性,工匠精神行间溢,用情用心铸精品。

  诗人齐俊敏评说《血性》“有纪实文学的影子,有散文的风采,写景是长处,细节描写相当传神……”可谓精当之语。

  通篇布局呈现精彩结构。《血性》由引子、十七章正文和尾声三部分组成,整个作品的布局设计合乎“凤头、猪肚、豹尾”的篇章局设。小说的主干部分长达十七章,每章又设三五个精悍小标题不等,一百多个参差不齐长短不一的故事情节,如“猪肚”那样,内容丰满。其间小标题的制作颇为讲究和用心,按照龙杰的行踪或地名或人名或事物名,都在三五字之间,简洁不拖沓,成为书中一大风景。“尾声”部分作者惜墨如金,简洁而又干脆地点明了龙杰解甲归田后的境况,提升了主人公“不是要做官,而是要革命”的思想境界,“豹尾”般短促有力。

  生动故事、传神细节彰显作家采风访问之扎实功底。《血性》演绎了一个个精彩的故事,给人以真人真事真实之感。作者没有经历过战争,哪来的这些精确到细微的战争、战场的丰富细节把握?原来,作者曾对龙杰的生活原型进行长达十数年的跟踪采访,加上作者具备善于寻根究底,细致入微的访问功夫,为小说的创作、人物的塑造挖掘储存下丰厚的素材,使《血性》更接地气,也更入眼。

  景物环境描写为作品增辉。《血性》的成功与作者擅长散文写作相关甚大,《血性》的景物、环境描写精彩纷呈,绚烂至极,诗意味浓的优美句子俯拾即是,试举一例:“时间是九月的凉秋,大地脱去了轻裳,露出了坦荡的赤诚。岭地里的秫秸如同硕大的跳棋子,在梯田逶迤的棋盘上蹦上跳下;新耕翻的茬子地里,耩子摇着耧槌,咚咚咚咚把麦种撒进湿土;收获后的高粱、谷子、豆子地里,各色蚂蚱挓挲着五颜六色的翅膀飞来飞去;草窝边、柴垛旁,脚步到处,蟋蟀如洒急雨,扬洒出一阵又一阵欢唱……(见第二章)”。我曾在复读《血性》时对书中的景物环境描写部分作了摘录,十六开笔记本密密麻麻记满了五十个页码,其精彩程度和数量之多堪与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媲美。

  精到议论为作品增感染添风神。精准而又精到地用好议论表现手段,能增添作品的风采和精气神。《血性》在这方面,不乏画龙点睛的使用,令人叫好。如第十二章《断头饭》一节:“人是活物,死之于人,有时是出于需要,更多的是迫于无奈。求生是生命活体的本能,因此,生比死更具诱惑力。需要死的时候,不光彩的求生是耻辱,有时甚至是犯罪;而当死神主动向你发出赦免证,命运之舟搭救你跳出死亡之海时,死定了的人又怎能不高兴?”这段议论实际上是龙杰在阵地前沿做好了死的准备却又接到撤出阵地命令时的心理活动反映,表现了主人公的革命生死观。

  巧用地方语言示刚健。对地方方言、俗语、歇后语之类的精熟而非滥用,使作品的语言风格接地气,显刚健,从而助力了作品主题的揭示和人物形象的塑造。如方言类:“长得怪俊巴”“钻圈弄鬼,扒瞎溜实”“没有估准你是个卖什么果木的”“瓷瓮里还能跑了瘸鳖”……;歇后语类:“秃子头上的虮子——明摆着的!”“狗撵鸭子——呱呱叫!狗黑子叫门——不理熊!”“一屌日了个兔子——窜了!”……作者的家乡是莱芜,莱芜、泰安同饮一河水,同仰一座山,地方语言庶几相同,运用其方言俗语手到擒来,加上更敏于对方言的接收、组合、调动和润色,长期的诗歌、散文等体裁写作实践,积累效应于首部长篇小说写作,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另外,《血性》洋洋数十万字,从书名、小标题制作到正文叙写,都是传统文学的短句式,类似“穷了不说以前,老了莫拉当年”“心里渴得冒火,嘴里干得爆皮”“吐口唾沫是个钉,说出话来噎死人”等精炼句子见诸通篇章节,很是给力。还有,书中象声词的大量巧用,遣词造句的颇具匠心,使作品具有汉赋的优美和古典小说的芬芳。精雕细琢又不露痕迹,炉火纯青又杂糅相济,一部《血性》,产生一本优美词典;一部《血性》,诞出一个方言大使。(段熙曾)

  原标题:英雄浩气赋,文心雕龙章——读毕玉堂长篇小说《血性》有感

[责编:崔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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